“原来你是唐大爷,我和你很是有缘。来也是坐我的船,去也是坐我的船。”唐寅也笑道:
“原来你便是米田共。今日里二次相逢,奇啊,奇啊。快快拢船过来。”米田共道:“这位女客是谁?可是秋……”唐寅道:“禁声,今夜秘密动身,不许声唤。回到姑苏,重重有赏。
船在那里?我们要下船了。”米田共接着唐寅的灯笼,把他扶上船头,还要挽扶秋姐。唐寅忙道:“不用你扶,我来扶。男女授受不亲,非同小可。”一壁说,一壁挽着秋香的纤手,同入船舱。秋香见是一只舴艨小舟,圈席作棚,十分局促。他随着太夫人往来苏杭,总是坐着大号官舫。似这般的小舟,简直是第一次坐着。好在他打定了出嫁从夫的主见,嫁得才人,心愿已足。暂时局促,当然不成为问题。比及坐定以后,船里乌糟糟,那有灯台明烛?米田共扑的吹灭了自己灯笼里的火,却把唐寅带来的灯笼,挂在后梢头,解缆登舟,便向苏州方面进发。一壁摇橹,一壁和唐寅闲话。唐寅问他这只船是谁雇的?米田共道:“我是跳船头的伙计,到处做生涯,并不限定一处。自从去年遇见你大爷以后,一路唱歌,唱到了东亭镇。
承你绘扇做船钱,得了多两纹银,我便交着好运了。”唐寅道:“怎样的交着好运?”米田共道:“唐大爷,你的本领真大!你在这扇面上只有轻轻几笔,却绘出一个阿福来,我真感谢你不尽。”唐寅道:“米田共错了,这页扇面上没有绘什么阿福啊。”米田共道:“大爷不用性急,待我讲给你听。我虽是一个穷小子,到了这般年纪,也巴望有个相骂的人。”唐寅道:“什么叫做相骂的人?”米田共道:“大爷满肚子都是故典,这个故典却不知晓。俗语说的好,‘船头上相骂,船梢上搭话。’我说的相骂的人,便是搭话的人。”唐寅笑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