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景云的印象里,章师伯向来是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,为什么明知越开有求于他,还要故意卖关子呢?莫非师伯也在怪他之前隐瞒身份?
她不免着急起来,“师伯,咱们急着烧秘青瓷呢。这手艺学会了还得慢慢练习,哪有时间让他自己琢磨啊。”说着,她压低声音又道,“您别误会,其实我师傅知道他的身份……”
章师伯摆摆手,打断她的话,他定定地望向越开,时隔一年,他并没有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有什么变化,只是觉得眼神变了。
那双曾经干净清澈的眼眸,如今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。
一个真正的手艺人,对技艺要至诚至真,除此之外,他的内心也必须坦荡无阻。手艺人的天赋是耐心、是悟性,一个“悟”字至关重要,要悟技艺,更要悟心。
心若有了桎梏,便是什么也悟不出来的。
章师伯笑了笑,“这手艺真的不用学,也不用练,只看他自己能不能想明白。”
越开紧握圆盘,心也被勒得更紧了,像无数根钢丝钳进血肉,疼得无法喘息。
“师伯……”他轻声却又铆足了力气,“如果您是我,您会不会恨我师傅?”
整整一年,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。
他很想、很想知道答案,但他始终没有答案。